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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脚踏车

来源: 新文学网 时间:2021-07-07

父亲的脚踏车

父亲的脚踏车,是呈现家的开始,也是见证家的结束,更是承载着我与姐姐那份回不去的美好童年。

――题记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脚踏车开始在农村盛行;那时父亲也想要一辆脚踏车,可家里哪有钱买脚踏车,要车票兑换。爷爷一听,便说道:“你要的话,你自己去赚工分、赚车票去。家里可没那么多钱可以买这么奢侈的洋玩意儿。”

爷爷也很辛苦,一家七八口人,大儿子又刚结婚,还有一个老母亲要照顾,要不是把四儿子送人了,又多了一张嘴吃饭了。家里人口多,每天不是烙番薯,就煮清水粥,放几粒粗盐,搅拌搅拌就算一餐了。

父亲知道家里没那么多钱,也打听了,很便宜的脚踏车也要一百来块。在当时来说,这可是普通家里大半年的开销了。父亲一想,便下定决心,想通过自己的劳动来换取脚踏车。那时父亲二十来岁,年轻有劲,从早到晚干活,几个月后,父亲还真买回来一辆黑墨色的脚踏车,车架上还镶着一块金属片,写着:凤凰牌。

父亲自从有了脚踏车后,一有时间,就会推着脚踏车来到公路边;父亲刚开始骑上,车头便开始摇摇晃晃的,“啪”的一声,就摔倒在地。父亲再次骑上脚踏车,来来回回好几次后,勉勉强强才能稳住骑行一段短距离。逐渐的,父亲养成娴熟上车的动作,先是左脚一踩脚蹬,右腿一跃,上车了!

在村庄里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脚踏车,也许父亲是*一个!

后来,父亲在外面做事干活,远的话就骑着脚踏车来回。

九十年代初,父亲也三十好几了,也还没结婚,经人介绍说外公家有一个二女儿还没出嫁,而这个二女儿就是母亲。可母亲有一个缺陷,就是听力受损,说话什么的,得说大声些。

爷爷和大伯一听便说:“都三十好几了,有个姑娘愿意嫁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呀?”

父亲一想,邻居和自己同辈的年龄小的都结婚了,孩子都和自己侄子侄女一般大了,才应了去说亲去。

父亲晕车,在当时农村已经有公交车了,那时不叫公交车,叫农村客运车。父亲坐不了车,只能骑着那辆脚踏车去外公家,可外公家路途遥远。那时的路还不都是水泥路,多是沙子路。坐车去,也要两个小时,还只到镇上而已;到外公家还要穿过一条蜿蜒的山路,才算是进了村,入了门!

几天之后,父亲和大伯一大早就出发了,父亲整整骑了三四个小时,而大伯早就到了外公家了。父亲首先就给外公留下不好的印象,嫌父亲一个大男人还怕晕车?不过,也看出父亲的毅力,毕竟骑了三四个小时,也是挺辛苦的。父亲到外公家,也已是中午了,吃了饭后,父亲载着母亲,在村里转悠着。两人也聊着天,许是母亲不嫌弃父亲,因为父亲要比母亲大好些岁数;而父亲也不嫌母亲有点耳力不好,过了一会儿,大伯和父亲便要回家了,父亲硬是从外公家踩着他的脚踏车回去了,又是三四个小时,到家后天也就黑了。

没过多久,母亲正式过门,当时很简单的仪式就算是两人结婚了,但母亲的户口也没迁,也许是父亲嫌麻烦吧!在当时迁户口,来来回回很花时间,父亲又坐不得车,母亲大字又不识得一个;母亲户口的事,也就这样停着了。

母亲嫁过来后,便和父亲在家务农,直到我出生后,父亲有时也和大伯到县里做劳力活,虽然辛苦,但家里添了人口,得多赚点钱。

每天一早,父亲就骑着他辆脚踏车出门;天黑了,就骑着车回家。母亲好几次让父亲要是太劳累了,就不用天天来回,县城又远,脚踏车上也没个灯,路上也没灯,怕父亲不安全。可父亲却说:“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幺儿刚出生,妮儿还小,自己来回也好帮忙照顾孩子。再说了,家里留下你们,我心里也放心不下。”后来,父亲习惯了天黑前就骑着脚踏车回到家,不管风吹日晒,还是刮风下雨,只让母亲放心。

半年后,父亲就不再到县里干活了,想着在村里找事做就行,从那开始,父亲的脚踏车才停放在院里的角落旁,有时间了,就擦擦车架上的灰。

可村里的活少,除了每天种些瓜果蔬菜,还有在夏天来临时,去海边跟着小一辈的男娃子们捉小螃蟹,好卖钱。母亲则是刺花,到田里给人家割芥菜换钱贴补家用。就这样过了五六年后,到了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纪初,村里开始家家户户流行养猪,父亲和母亲便商量着养猪的事。

过了几天,父亲找了熟人,买了猪崽,开始养猪;也从养猪开始,父亲那辆脚踏车便再次用了起来。白天,父亲骑着脚踏车在村里的田间、山脚下寻找可以喂猪的野菜,像刺苋、灰灰菜、马齿苋、野苋菜等。父亲拿出镰刀,割了之后,捆绑放在车后座上,又载回来。晚上,待村里家家户户吃了饭后,父亲便在车后座左右两边挂上两个圆铁笼子,里面放着两个木桶,拿着泛出淡淡金黄色的手电筒,又骑上脚踏车,走街串巷,看哪家哪户门口有泔水桶,便倒进车上的木桶里,用泔水和野菜混合喂猪,猪才好长膘。

那时候,我们七八岁了。

母亲依旧白天要外出干活,姐姐上了学,只有父亲照顾我。总是牵着我来到猪舍,喂了猪后,便骑着脚踏车,载着我到村里溜达着。我坐在车后座上,悬着两条小腿,一双小手抱住父亲的腰,父亲踩着车,行驶在村里的田间小路上、村舍间。父亲每踩一下,我两条小短腿便一晃一晃的,风吹过脸颊,那么清爽,那么欢乐,这种场景持续了好长时光,如今还在脑海里依稀闪烁着。

后来,姐姐总是喜欢骑父亲的脚踏车,脚踏车中间还有一条横杠,姐姐个子小,怎么都跨不过去。慢慢的,姐姐不跨过去了,直接把脚伸过去,侧着身子学骑车。没曾想,姐姐还真学会了,一放学就推着父亲的脚踏车到小学门口骑车。那时,我也觉得新奇,便嚷嚷着要学车,姐姐不同意,怕摔着我;可拗不过我,便应着说教我。在姐姐的帮助下,我也会骑脚踏车了;后来,父亲怕脚踏车太重了,为我和姐姐的安全着想,便不允许我和姐姐骑着玩。

父亲知道我和姐姐好动,也爱骑单车,便没过多久,给我们买来了新的自行车。自行车是新世纪的叫法,和脚踏车是一样的,只是自行车要比父亲的脚踏车要小许多,很重要的是车架子上没有一条横杠,比父亲的脚踏车好骑车太多了。

我和姐姐学会骑单车后,便在村口那条水泥公路上来回骑;姐姐先骑一个来回,再换我骑一个来回。有时趁父亲没注意,姐姐还是把父亲那辆脚踏车偷偷骑出来,和我一起比赛,谁骑得好、骑得快,总是玩得不亦说乎!

慢慢的,父亲也没再说什么了,只要我们注意安全就行。毕竟,孩子贪玩是天性。

直到我上了学后,骑单车也就不在能常玩了,而父亲的脚踏车也被搁置在一旁,直至生了一层铁锈,不能再骑了。后来,父亲生了病,也骑不了车,父亲舍不得的让母亲把自己的脚踏车卖了,让它其他还能用的零件再接着被利用吧!脚踏车被卖没多久后,父亲也跟着走了。

那辆伴着父亲半生的脚踏车,见证家的起起落落,承载着我与姐姐的童年;也许,变的是如今的岁月,不变的是曾经的时光。

(原创首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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