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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是乡村

来源: 新文学网 时间:2021-08-27

【导读】手里捏着可以决定我人生命运的红头文件,我默默地在心里对这个我生活和工作了十五个春秋的乡村鞠了一躬。是你,用无私和大爱接纳了我,接纳了我的一家,教我在寂寞中学会了坚强,在隐忍中学会了奋进。

那天离开乡村,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五年,为之服务了十五年的乡村。一转身的姿势,我无法做到洒脱。像一个再婚的女人,我要将我的青春嫁到小城,等待我的是白眼,还是热情,我无从知道。身后的眼光,是忧郁,还是不舍?是无奈,还是欣慰?亦或兼而有之?感受很复杂。

十五年前的那个秋天,我带着满腔热情走近你,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脚跨进成年的门槛,懵懂中夹带着激情,挑起了生活的那份重担。虽然你呈现给我的是杂草丛生的处女地,是贫穷中的等待,是干渴后的期盼,但你用宽容和博爱接纳了我。

在村子里那个僻静的角落,在几棵歪歪扭扭的槐树下的石头房子里,我完成了从一个乡村到另一个乡村的转移,开始了我工作生涯的*一步。18岁,在你看来还是一个孩子,因为我身上的乡村气息很重,浓重的乡音让你感到很亲切。你把孩子们送到我身边,我用在18年里学到的本领哺育他们,像严父,更像慈母。白天,我是孩子们的榜样,是他们的依靠。夜晚,我躲在用报纸糊成的石屋里瑟瑟发抖,思念家乡和亲人,遥望乡村的炊烟和城市的灯火,展开信纸给朋友写信,记下自己的生活感悟和教学随笔,把自己的梦想寄往不同的城市,收取朋友的鼓励和祝福,换取零零星星的稿费通知单和断断续续的自我陶醉。

你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孤寂,把同样花样年华的她送到我身边,当孩子们陆续离开校园,当槐树的枝头挂上如血的残阳,我们便聚在一起,用孩子们送来的干树枝,煮着乡村寂静的夜晚嗤嗤作响;翻阅孩子们的作业,用红色的墨迹勾勒他们参差的未来。在村人和孩子们心里,在老校长的默默祝福里,我们是惺惺相惜的一对,共同的命运和环境应该能让我们今生走在一起。然而过度的清贫和渺茫的未来却让她当了逃兵。对命运的无力反抗和未来的美好向往让我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当妻从另一个乡村穿越城市的繁华,飘然来到我身边,你仍像当初接纳我一样接纳了她。在槐树下的石屋里,我们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角色定位,在村民温暖的屋子里,我的女儿一睁眼便看到了这个宁静和美好的乡村。我,妻子,女儿,我们一家三口,喝着你甘甜的乳汁,吹着纯朴的乡风快乐的生活着,成长着。

一批孩子离开了校园,去小城追逐人生梦想,又一批嗷嗷待哺的孩子挂着鼻涕走进了校园。我曾无数次翻越学校后面的那座小山,伫立山腰,望着就在眼前的县城,默默地做着五彩缤纷的梦。幻想在小城的一个断层里,拥有一扇属于自己的窗。

几个同事从一个乡村调来了,几个同行又从乡村调进了小城。曾几何时,孩子们尚未毕业便被父母陆陆续续带进城里,是生活的需要,但更多的是优质教育的向往,看着一个个被自己培养出来的得意门生转身融进城市,看着教室里的空位越来越多,当校长给我们带来学校教师超编的消息,当城市的网站挂出公开招考城区缺编学校教师的喜讯,我几乎没有思虑并加入了招考的队伍……

手里捏着可以决定我人生命运的红头文件,我默默地在心里对这个我生活和工作了十五个春秋的乡村鞠了一躬。是你,用无私和大爱接纳了我,接纳了我的一家,教我在寂寞中学会了坚强,在隐忍中学会了奋进。

……

蓦然回首,我的身后是宁静的乡村。

【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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