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度流年

小区楼下的一排槐树不知何时结满了白花，在郁郁葱葱的枝叶上，迎着夕落的晚风漫天飞絮，飘飘洒洒，栖落在屋顶、漫步在阳台、散落在地面，也吹落在我的肩头。那天的傍晚，我骑车下班归来，看见这一幕，思绪一下子拉回了从前，拉到蓬头稚子的童年。

故乡邻居家的那棵老槐树，高大壮实，撑着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郁绿葱茫，树干又斑驳，像年逾古稀的老人一样衰老沧桑，年幼的我就和小伙伴们在这片树荫下嬉笑玩耍，看着它花开花落、荣枯四季。春雨朦胧的三月，老槐树斑驳的枝干上新叶丝绦，在纷纷的细雨中，慢慢吐出乳白的花蕾，一串一串的，像吊坠的耳环，摇曳在如妍的容颜上。风雨过后，花叶缠绕着温柔的春风、沾染着甜腻的春雨，缓缓飘落到地面。我们蹲在老槐树的跟前，随意地拾起一瓣，晶莹的水珠轻柔的落下，放入口中，轻轻地咀嚼，清幽的香甜沁入鼻咽，甘纯细腻，许多年之后再也不曾有过这种味道。

骄阳流火的七月，枝叶愈加繁茂，老槐树下，清风吹拂，是一个难得清凉的好去处。夜晚的树下，夜虫鼓噪，躺在舒适的凉席上，吹着轻柔的晚风，听着大人诉说那遥远的故事，渐渐坠入梦乡。秋愈近，叶愈黄，秋雨凄风过后，枝桠凸显，只剩下地上一片橙黄，老槐树愈像一个苍老的农夫，正执着地坚守很后一丝繁华。在凌冽的冬日里，老槐树脱去了很后一片树叶，光秃秃的枝干，凄零零地耸立在呼啸的北风里，仿佛昔日的葱茏、往日的繁华与它格格不入。忽然有一日，你会发现，在灿烂的阳光下，白鸟集鸣，飞跃它的枝头，它就告诉你：春天又来了！

自求学以来离开故乡好多年，好多年来不曾看见往昔葱茏茂盛老槐树，也不曾闻到甘香沁鼻的槐花香。老槐树啊，你是否还曾记得母亲温暖的手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年，是否还曾听见寂静夏夜里孩童的欢声笑语，是否还曾有过在槐树底下父亲摇着蒲扇给懵懂的孩子讲故事……父亲的青丝爬上了白发，母亲的眼角缀满了皱纹，曾经花开花落多少季，在远方的老槐树你是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