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韵萍
冬天是一张迎春的信笺,过往故事点缀其中。冬日,我慵懒地倚在窗前,望着窗外刮起的寒风,思绪走远……
1968年10月11日,儿子出生了。那时候,我在空军济南医院工作,可以想象,对于家人不在身边、夫妻两地分居、从事护士三班倒工作的我会遇到多少困难。
怀孕期间,我的工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我的产假简直可以说是一次历险。为了产假期间能够得到家人的照顾,爱人提前从他所在的山西工程兵部队来到济南。距我的预产期还有一周时,我们一同回石家庄——我的娘家。谁知,刚下火车我就有了产前预兆,爱人急忙联系上空军石家庄医院的汽车把我接到医院。医护人员还未来得及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儿子就生在了待产床上。
11月初,爱人假期将结束,立冬那天,我拖着虚弱的身子跟随爱人回部队。至今都不能忘记那个不堪回首的寒冷的冬天。
在北京转车时,我把儿子用小棉被包住,放在了表姐家的床上,就和大家一起到饭馆吃午饭去了。回来后,看到儿子被棉被的一角捂住了小鼻孔,脸色青紫,哭得满头大汗,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们再晚回来一会儿,后果真不堪设想。这是我初为人母、没有经验的一次冒险。
好不容易乘火车到了爱人的部队驻地——山西灵丘,又得知让爱人立即赶往山西定襄参加学习班。我们没有来得及喘息,第二天一大早,又乘坐部队大卡车赶路,山西的冬天十分严寒,冷风刺骨,汽车几乎一整天都行驶在大山堆里。爱人穿着部队发得羊皮大衣坐在车厢上面,我坐在汽车驾驶舱的司机旁边。由于产后身体没有复原,十分虚弱,司机有时稍微打开一点儿车窗,我就会感觉寒风彻骨。一路上,我不时地观察着儿子的状况。因为婴儿尚未满月,呈水平胃,承受不住山路的颠簸,几次喂奶之后,儿子都被吐出来的奶汁遮住了脸,我真担心孩子会发生呛咳引起婴儿窒息。有时,当我擦过儿子满脸的奶汁之后,他那稚嫩的小脸上还露出笑容,我的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从早上六点多钟出发,翻山越岭颠簸了约12个小时,天黑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为避免伤风感冒,一路上我从未给孩子更换过尿布。打开包裹后,看到孩子被屎尿浸泡得发红的小屁股很让人心痛。
我们住在汽车连里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平房里,屋里生着一个大铁炉,还比较暖和。炊事班的战士很热情,送来了粮、油、蔬菜以及肉、蛋等食品,但是我们很少改善生活。一是我的身体比较虚弱,也不会做饭,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二是爱人的工作又很忙,常常顾不上我们这个小家。
爱人当时是汽车连的指导员,连里的工作忙得他团团转,我决定不能在部队久留。儿子刚过一个半月,我便只身一人带着襁褓中的儿子回济南。爱人不能送我,只是让战士用大卡车把我送到了火车站。
11月底的天气阴冷,火车上的旅客很多,我挤在三人座的中间座位上,穿着棉大衣,抱着用小棉被包裹着的孩子,两只胳膊累得酸痛。我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不时喂奶、换尿布,周围的旅客见状纷纷抱怨孩子的爸爸。我是军人家属,也是一名军人,能够理解爱人,没有什么怨言,但这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爱人的帮忙啊!
火车到达济南站下车后,感觉济南也是那么的寒冷,我衣着臃肿地抱着用小棉被包裹的儿子,还拎着一些生活物品,行走异常吃力。无奈之下,便请求正在向出站口方向列队行走的一个列车执勤人员帮忙提物品,我抱着孩子跟随在年轻人的队伍后面艰难地快步行走,当时那种心情难以描述,简直想哭。出站之后,我把孩子放在一辆停靠在路边的人力三轮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乘坐公共汽车回到医院。
医院给我分了一间平房,我借了一辆自行车到市里跑了几天,请来了保姆,订了牛奶,买来蜂窝煤,置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那时产假只有56天,我抓紧时间安排好小家庭的生活之后,提前三天就上班了。
儿子三个多月时,我脱产到济南千佛山参加40天的“清队学习班”离开医院。我狠心给儿子断了奶,准备好冬季取暖、做饭的蜂窝煤,增添了些尿布和小孩的棉衣棉裤,并给保姆加薪,由保姆一人带着孩子住在医院的宿舍里。有一天,医院同事打来电话要我回去,说是儿子生了满嘴的鹅口疮,不肯吃东西,保姆很着急。我赶回医院,匆忙为儿子安排好治疗,抱着哭闹不止的儿子流着眼泪坐了一宿,第二天天一亮又赶回学习班去了。
儿子一周岁时就送进了医院托儿所,也不再给他订牛奶喝。每逢看到有的孩子喝牛奶时,眼馋的儿子就会哭闹不止。儿子小的时候,不是患肺炎,就是拉肚子,多次住院。儿子住院时,我想尽办法换班、倒班、倒休,实在倒不开班时,我甚至请科里的轻病员或护士帮忙照看一会儿孩子,以保证不缺勤。至今都不会做针线活的我,曾经厚着脸皮,抱着拆洗过的儿子的棉衣、棉裤,到医院旁边的空军干休所里求助热心的家属帮忙做好。有时在洗澡堂里遇到托儿所的老师给孩子们洗澡,我会躲避儿子,因为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在“深挖洞,广积粮”的那阵子,每遇休息时,我从托儿所里接出来孩子之后,就把他放到儿童车里,自己则跳进大土坑里,先挖一阵子防空洞,再去看孩子。那时候,无论白天或者夜间,只要医院有突发性的活动,我就会先把孩子锁在屋子里。
1970年冬天,医院要组织野营拉练,我目不识丁的母亲只身一人从石家庄来到济南,照看我只有两岁多的儿子。母亲提起中途转车的经历,我直感到后怕。野营拉练结束没有多久,我又被安排参加为期五个月的济南市某棉纺厂军宣队。军人都有很强的服从意识,爱人从山西部队来济南,把母亲和两岁多的儿子一起送回了石家庄,我轻装上阵。
冬是昨天的告别,报晓着春的距离。感谢严冬的磨练,我已经不再理会冬天的严寒,在冬日的暖阳里,我用心体味过往的温暖。
作者简介:
张韵萍,副主任医师,原为解放军第467医院医务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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