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中,江城的夏季已悄然来临。三十几度的温度,有时总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
清早,带着仍未睡醒的身躯来到公司,上班前的两分钟,办公室画画的老师突然送过来几朵洁白的栀子花。乍一看,办公室的女子人手几朵。
怀着惊喜与怜爱的心情接过栀子花,微笑着道了谢。这样的季节,这样洁白的花朵,不艳不俗,幽幽的泛着清香,偶尔嗅了一鼻子,脑子里的凡尘杂念尽消,困意自然也剎那消失殆尽。
把自己丢进故事里,然后开始孩子般地与森林中的动物交头接耳,说些外人看不懂的小秘密,就这样,一转眼已是午饭时间。
某个不经易间,栀子花的香味又幽幽地飘过来,然后思绪随着花香飘远。
那是多年前的夏天,我还是一张稚气未褪的脸,抬起脑袋,看那张慈祥的脸,还有她手里满袋的洁白栀子花。
那时候,栀子花在村子里很是少见。偶尔的看着同学头发上扎着大朵的雪白栀子花,也会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然后外婆就千方百计地为我和妹妹寻花。她总是会在来我们家时,顺便带上满满一小袋子的栀子花,然后我和妹妹就兴奋地找大盆子接满水,把花全放里面。因为这样可以保存的更久。
因为栀子花,外婆那边的邻里似乎都知道她有两个爱花的外孙女。总是在栀子花开得烂漫时,叫外婆去摘。
栀子花,连同着我对表姐的爱恋。表姐大我五六岁,记得那时候自己像个小跟屁虫,总爱黏着她。她会带我去她同学家,那里有一株很大的栀子花树,开着满树的洁白的花朵。我会贪恋着那一树花,手里已经拿不下了还是不肯走。
然后在记忆里,栀子花就这样悄然走进我心底,沉淀了我整个夏季的烦躁与不安。
记忆里,还有一种花,染红了年华,从炎炎的夏,到秋末霜打。那是一株长得像草的花,有着卵形的绿叶,会开出白色、血红色、粉红色、紫色等颜色的花朵。家乡俗称:“指甲花”。因为它的花朵,总是能轻易地将指甲染红,还泛着淡淡清香。
所有颜色的指甲花中,我很爱的是白色,因为它染在指甲上是一种淡淡的偏黄的红色。不像红色、紫色花朵那样,染出的是红得发黑的指甲,十分诡异可怕,像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
那时候我很崇敬很迷恋很爱的女孩是表姐,她总是会在指甲花萌芽的季节,带我去她同学家,然后弄下几十株指甲花幼苗。一指长的幼苗,有着红色茎的开得是红色的花朵,有着透明绿色茎的开得的是白色花朵。那时候我总是爱花如命。像得了宝贝一样飞快地回家,挖个小坑,浇了水种下,然后一天天盼它长大,望着它开花,再小心翼翼地摘下花朵,搁手掌揉了揉,敷在透明的指甲上。
不过,通常都是指甲红了,手掌心和指甲旁边的肉也红了,那模样,活脱脱的小丑。只是那时候的我们,依然会乐不思蜀。甚至为了把指甲染得更红,还特意用刀片把指甲磨得粗糙,再用蒜汁擦在指甲上,很后用绿色的小麻叶包裹好,再用麻叶茎做绳子扎好,闭上眼睛开始盼着天亮,只为了看指甲花在手指甲上晕开的红晕。
用指甲花染手指甲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我上大学。已经二十岁了,却仍像个小女孩一样,痴痴地恋着那些花朵。大一军训的时候,教官看到我的手指甲,问我是擦了指甲油还是生病了。我苦笑无言以对,很后说是一种花的汁液染成的。教官不解,但是仍要求我洗掉。我更加无语,因为若是能轻易洗掉,它也不会一直留到指甲长长才会随着剪掉的指甲消失了。
的确,指甲花是一种很痴心的花朵。一旦它在你的手指甲上晕出红晕,那似乎就是*,直到你的手指甲长长被你剪掉,那红色才会随着剪掉了的指甲而消失。它就是这样的花朵,一旦决定依附你,那便是生死追随,不离不弃。
离开家后很少见到指甲花的影子,大二时,与好友一起去江汉路那边,顺便去了她妈妈家。晚饭后一起去江滩散步,走到武汉港却意外发现满坛尽是开得正烂漫的指甲花,那一刻不顾任何道德议论,靠近了就摘。不过只是摘了一朵,染红了小拇指的那片指甲。
大学的暑假回家,发现后院的那片园子里,一株高大的指甲花鹤立鸡群般在菜园子里那么显眼。无法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兴奋的跳进去又是摘花,又是拍照发说说。等到晚上依旧用花染着指甲。
第二天,再去看此花,却意外地发现它已被连根拔起,那一刻差点委屈的哭了出来。愤怒地问妈妈,妈妈说是老爸拔的。然后从来很乖的我,冲着老爸就是一句:“贱”。记得当时老爸很尴尬地呆在那里,而我,转过身提起那株指甲花眼泪就流下。
一直不明白当时老爸为什么会那么做,但是却清楚的记得看到花被拔时自己满心的委屈,为花骂老爸,为花落泪……只是满腹的委屈,它不过是一株安静的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孤独地生长,为什么要在它笑得正灿烂时将它连根拔起……
骂完老爸,我提着花,拿着铁锨又固执地挖坑把它给种下。也许是因为它怜悯我的疼爱,又或者其它,总之第二天一大早,我再看它时,它已渐渐恢复了生机,只是再没先前的嫩绿,整株都有些泛黄,像是生了病的孩子。
幼年时为了指甲花,从没少过和爸妈争论。有一年,指甲花发了一地,老妈嫌太多,妨碍了菜生长。于是,她偷偷的拔,我和妹妹则偷偷地拾她拔掉的,然后再偷偷找地方载下。
而和爸妈总是百般阻止我养指甲花截然不同的是,外公外婆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给我和妹妹找花。外公会专门骑了三轮车到我们家,还未进门就会大叫:“金豆(妹妹的小名),快出来看我给你带指甲花来了。”
然后我和妹妹就争相出来,拿着指甲花的幼苗就去找地方挖坑种。
小小的年纪,我记得那一次我们做了偷花贼。那时候和妹妹一起在外婆家,外公从隔壁一家老爷爷那儿,给我们摘了很多指甲花回来,结果我们不知足,趁着外公午睡,偷偷溜去人家的园子里偷指甲花。
记得当时一起去的还有外婆邻家的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我们偷花自然是被发现了,被老爷爷逮了正着。六七岁的我们,吓得呆着不敢动。现在想想觉得真好笑,当时的老爷爷根本就知道我们是谁,他只是故意吓吓我们而已。
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我幼年的花事,就这样被一株小小的指甲花给染亮。流年里,有外公外婆对我的宠爱,还有我对表姐堂姐们深深的依恋,以及我和老爸老妈为花而战的往事儿,埋在我脑海深处,像一坛子酒,随着时光的流逝,越来越醇。
即使过了很久很久,到以后的以后,这薄弱的流年里,总有那么一场花事,未了。
长春哪里能治疗癫痫癫痫病治疗医院中医怎样治癫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