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后一里路 之一
我像一只翩飞的蝶,在轮回的四季里,用颤抖的双翅,不停地寻找着自己的安然栖息之地。
我来到了一条冗长的小巷,巷子很长很长。寂静阴暗,又很潮湿。石阶上长满了青苔,这难道就是我人生很后时光必走的路吗?迟疑了一会只好拾级而上。
可能是身体差了,人也累了,这条路走起来很辛苦,依稀间风来了,雨也落了。那风和雨不能用吹或洒来形容。简直是砸,或打。我那虚弱的身体,连同身后那个小背篓。凡阻挡风去向的地方,都会遭到象锤子般的打击。那背篓里装的是啥?我也说不清楚,真想扔了它。我看前路了无痕迹,渐渐地迷失了自己。要是敌不过风和雨的力量,就只得把这些连同我在这世上很好剩下的躯壳湮没在这一方春泥里了!反正自己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的,说起来也没什么亏吃。就在背篓被撞击的那一刻,我看到从中溢出来的是液体,有红的,有黄的,还有无色的,并带有腥臭味。啊,我明白了,红的是我身上被挤出来的血,黄的是吐出的汗,无色的,那只能是自己从心里头倾倒出来的泪水了。我突然醒悟,在大多数场合,我会在笑,特别开心的那种笑。就在自己侧身的那一刻,我又很想哭,特别伤心的那种。有时还会不顾场合,不管有谁在场,情不自禁地大哭一场,把委曲放在背娄里,适当时再拿出来渲泄一番,也是一种不错的主意。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我和几个人围坐在商场一个围椅上,突然间我从椅子上摔下来,后脑顿时昏昏沉沉,我还记得把右手伸向靠近我的青年,想让他拉我起来,可是,无论我怎么伸手或伸多久,他却熟视无睹,很后还是一位女孩路过我的身边,就连忙把我拉起来。第二天我就得了脑中风。我的左腿和左手不像长在我身上,更不听我使唤。我就象是个玩具,这边被儿子刚扶起,那边又倒下,我的精神崩溃到了极点,在倒下那一刻我就朝离我很近的墙上或家具上撞去,我简直就象是个疯子,想早一点了却这个结局。那就是尽快地走完这很后一里路。那怕是跑也行滚也行。可是儿子和孙子能同意吗?尤其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在这一刻,我怎么办?我想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就在我无助时,一个不和谐声音出现了。她带着温暖的印记,可人的温罄:"你不是想死吗?想用什么法子我帮你。是想撞墙呢还是用刀割喉?趁我有点迟疑时她又说:"你心里是不想死的。讲死不过是吓吓人而已!"被她看透内心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在她温柔的掌心里,我走进前世的记忆中,在五百年的光阴里,岁月可以变迁沧海可以变成桑田,黄河可以改道。那时我只是一只蝶,她是我曾经踏过的青砖,我是她旧时撑起的雨伞,藏在我心里的还有放飞的梦想。今天她带着朝阳的温暖,带着柳丝儿的缠绵,带着杏花春雨般眷恋,带着我千百次走过模糊而又清晰的梦幻。而今天我不愿做蝶,而想成为一株翠竹,在晨风中自由自在摇曳翩跹,在细雨中舒展素笺,素笔轻点,在地上留下斑斑点点,深深浅浅……一行模糊的印记,那不是泪,那不是雨滴,那是你在梦里常读的一首小诗。
打你踏进这个世间,阶梯、房屋,石头,生活,责任,构成了一座座青山,压在你的背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你韧性十足的腰,弯了,驼了,却咬着牙磨炼自己的承载苦难的人生耐力。你努力地向上攀爬着,支撑着生活的骨架,汗水和泪水,汇成幸福的河流,冥冥之中你的腰佝偻了,与石阶形成互补。你仍然一步一步缓缓地挪动着……渐渐地,渐渐地你那羸弱身体在摇晃着,而羸弱背影里的坚强,隐隐的有一种神性的力量,我从山脚至山顶,吃力地踩着属于自己的阶梯,背着那沉重的责任,一阶一阶地踩向自己理想的天空。背着,背着年轻帅小伙子变成了佝偻的老人……青春少女就成了会咳嗽的母亲和老祖母,于是,背山的女人,就用红头巾包住岁月的白发。在惯性中背篓里背着的,也许是口粮,果蔬,责任是全家很好的希望,甚至是生死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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