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云/作
一、七月初四的清晨
后窗台上飞来两只灰色鸽子
等我拿充好电的手机去拍照片
鸽子飞走了
让我怀疑起初它们就没有来过
我只是做了清明梦
我还吃惊地看到
昨晚我发群里的两张自拍照
一张站在墨染的林荫路上
光斑混沌，像个醉鬼
一张站在客厅的灯光下
美颜功能让眼睛变大，空洞失神
人们都说我喝多了
原来岁月可以让酒量变差
如果真的有四大醉美
——醉鱼，醉虾，醉蟹，醉云
那么醉鱼会不会游泳
醉云，会不会下雨
一首词及时出现在清晨
——喑蝉寞，勿扰金丝雀
我想知道不会发声的秋蝉
怎么骚扰娇贵的金丝雀
那雀儿的笼子又是谁
还有说着蹩脚普通话的卖菜女人漂亮吗
有人期待三生石的归期
有人陪隔壁聊天，不同频
有人写了篇《勇夺佳绩》，挣了三十块钱
有人想念三年前的母亲
有人打算买，送不出去的礼物
有人准备写诗——七月初四的清晨
……
七月初四
不是初三，也不是初七
月亮不够弯，鹊桥也还没搭好
我喝了牛奶，吃了面包
打开窗，四处张望
寻找那两只灰色的鸽子……
二、七月初四的中午
朋友说，废都里有传递信息的鸽子
我忘却了这回事
只记得梦境中庄子后人的任性和留白
看来，记挂着鸽子传情书的人不少
我找到了那两只灰鸽
在笼子里咕咕叫呢
中午了
都是要吃饭的，便成了饕餮之徒
肚子鼓了心灵才饱满
我在去妹妹家吃饭的路上
拍了几抹白云和几簇槐蕊
还有洋红色百日草
——它的花语竟然是持续的爱
那所母亲住过的老房子
如今住了新人家
友人点燃三柱静默的香
精致的供品，氤氲着痛楚和祈愿
秋风又起
谁在眺望岁月的路
路上可有遗落的芳华与歌声
滨河湾旁有肃穆的阁殿
还有树木顶上的几只喜鹊
我特别钟情狗尾草
好像前世我是一只小羊
我忽想起刚才肉店前那三只呆呆的羊
命运如秋风般无助
今生为人，是一种幸吗
有人买了菜，做了米饭
有人睡了甜蜜的午觉
有人续着思念
有人在办公室里加班
有人继续陪隔壁老李聊天
有人酝酿写诗——七月初四的中午
有人只等着……
七月初四
不是初三，也不是初七
天还没下雨，鹊桥正在搭建
我就着辣椒炒豆腐吃了米饭和西瓜
废都里真有那样的鸽子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
晚上再好好想想……
三、七月初四的晚上
从黄昏到深夜
是一场恋爱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
晚霞的粉晕是很初的心动
心与心相遇久了
就会出现星星和月亮
一群飞旋的鸽子追逐梦的羽翼
把爱情留在了太阳背后
谁的槐花托起了小梨涡
谁久违了秋树秋风秋水秋韵
谁不断变换着荷花水墨的头像
谁在给孔雀草和向日葵拍照
谁在北方散文里纪念夏日秋山
谁洗着衣服并惦记着明日早起去看母亲
谁在秦淮河边穿红裙被点赞……
我拍摄鸟群错过了滴滴快车
行走在车流中
世界拥挤得让我只会，呼吸
牛排店为什么不弄平那个台阶
每天十个半小时的劳动强度
让稚嫩的手掌磨出胼胝
人生为何越体验，越迷惑……
三伏天总会结束的
季节风硬是吹得眼睛过敏流泪
安静的时候不一定适合写诗
安静的时候更适合入眠
停电还有烛光，短路却会中电
孩子很快乐的时光是——
生命的无限自由
公路上的白色箭头有点乱
方向，成了严肃的规则
一只螳螂在路边祈祷着什么
或许它只是饿了
晚风有情，楚云偏已飞去
只一片灰蒙蒙的长空
没有佳人。石破天惊何处逗秋雨
七月初四
不是初三，也不是初七
月升蛩鸣没有一丝风
七夕礼物还在念头里吧
我到底在写诗，还是在打盹儿
终于洗了脸换了睡衣
再看表，却已到七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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